在很長時間裡,提及寵物,人們最先想到的是貓或狗這類萌寵。但現在,“寵物”已經不再囿於“溫馴而乖巧”的印象,異寵、猛寵在近年受到了不少關注。所謂猛寵,是指一些進入人類生活區域後被收養,與人類共生的野生動物。它們原本在自然環境中棲居,但隨著棲息地被剝奪,食物變得越來越少,生存境況日益險峻,它們不得不闖入城市或鄉村去覓食,並尋求一處溫暖安全的新家園。
過去的一兩年內,國內的野象遷徙、野豬進城,都引發了人們的廣泛關注,在探究自然環境對它們的影響的同時,人們也反思著野生動物與人之間的關係。而近幾年在B站上,也有一群屬於自然或是生於動物園的猛獸,成了國外UP主鏡頭下的主角。
現在,“寵物”已經不再囿於“溫馴而乖巧”的印象,異寵、猛寵在近年受到了不少關注。/圖·pexels
非洲獅、美洲獅、猞猁、熊……在視頻影像裡,擁有凶猛秉性的它們往往會與主人親暱互動,和寵物一樣,它們也會得到肉、零食等犒賞。儘管它們龐大的身軀昭示著遠離人類城市文明的野性,但在與人類的零距離互動中,你會觀察到它們的野性似乎正在逐漸消失。
對於國內的一些觀眾來說,馴服野性的視頻為他們帶來的是新奇而獨特的觀感體驗,但另一方面,這些視頻也讓人思考:無家可歸的野生動物被馴養成寵物,是它們更好的歸宿嗎?
“熊孩子”出現在機場
加拿大作家約翰·歐文曾寫過一部名為《放熊歸山》的青春冒險小說,講了一位對未來毫無計劃的大學生和一名二手摩托店的年輕人一起追尋自我的故事。兩個人騎著摩托車,在一個和煦的春日出發,途經動物園時,他們在動物身上看到了完整的人性。最終兩人決定解放黑熊,讓黑熊徹底擺脫禁錮,重回自由的家園。
加拿大作家約翰·歐文的青春冒險小說《放熊歸山》。
與這個虛構故事截然相反的是,在現實生活中,有一隻棕熊卻是從森林中出走,最終進入了人類社會。這只棕熊目前被收養在俄羅斯卡盧加州的奧列什科沃機場,收養者是一位名叫安德烈·伊萬諾夫的飛行員。
他們之間的故事始於2016年。如今回憶起來,安德烈還是很難相信,奧爾洛夫卡的機場裡會突然出現一隻熊。那是一個午後,安德烈如常在機場執勤。恍惚間,他看見跑道上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他緩緩地走近看,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一隻棕熊幼崽。安德烈覺得自己必須要給予它一些幫助。於是,他把小熊帶回了基地,餵了一瓶奶。
餵食過後,安德烈察覺到,小熊和他之前遇到的野生動物不同,它會頻繁地展現出親近人類的那一面。而且,它似乎並沒有要離開基地的意思。安德烈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停機庫、機艙,只要安德烈在,小熊就會帶著好奇心在其間大膽探索。
在現實生活中,有一隻棕熊從森林中出走,最終進入了人類社會。/圖·pexels
安德烈見狀,也嘗試與小熊產生更多的互動,他在B站的專欄中寫道:“當我到達機場時,我都嘗試著盡可能多地花時間,不僅去陪蘇爾玩耍,還去感受這只'小野獸',了解它的慾望、思想、心情,一種或另一種行為的動機,盡可能地嘗試預測它下一步的行為。”
機場的工作人員都對小熊頗有好感,紛紛和安德烈說:“乾脆收養牠吧。”安德烈思來想去,最終決定把它留下,做了小熊的“爸爸”。這只不到一歲的小熊被他起名為“蘇爾”,在俄語中,就是“熊”的意思。即使把它當作寵物去照顧,安德烈也仍希望它有朝一日可以回歸自然,做一隻真正意義上的熊。
很快,小熊蘇爾就熟悉了機場周圍的環境,它也像尋常的家養寵物那樣,學習如何和人類共同生活。通常情況下,它會在基地旁邊眺望飛行員們駕駛飛機進入天空。機場的工作人員也會偶爾用相機拍下蘇爾的照片,用作形象宣傳。
小熊蘇爾漸漸熟悉了機場周圍的環境,它也像尋常的家養寵物那樣,學習如何和人類共同生活。/圖·pexels
一年後,快速成長的蘇爾有了成年棕熊的身材,這意味著,從體態上,它已經可以適應森林活動了。安德烈和同事們也都覺得,是時候讓這隻熊重返自然了。但蘇爾顯然沒做好準備,它完全習慣了與人類生活,對於捕食、防範天敵等野外生存的技能都非常生疏。再加上周圍的盜獵活動猖獗,即便回到自然,它也很可能遭遇不測。
憂心忡忡的安德烈再一次決定將蘇爾留下來,但在餵養的同時,他也在尋求著專業人士的幫助。畢竟,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將野生的龐然大物作為寵物來養,並不是長久之計。
收養猛獸的現實困境
轉機的出現源於一通電話。電話那頭,一位自稱是當地野生動物保護員的人和安德烈詳細講述了自己的規劃:先暫時收養蘇爾,收養過程中,慢慢培養牠的習性,之後再將它送回保護區,讓它徹底自食其力。對蘇爾這樣的野生動物來說,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儘管安德烈難以割捨這份情感,他還是和夥伴們目送著蘇爾離開了機場。
按照人們的預期,故事的走向將是充滿希望的:蘇爾大概率會在眾人的幫助下得以回歸山林,過上正常的野外生活。但安德烈在探望蘇爾時卻發現,那場所謂的援救,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蘇爾抵達的地方,並不是對方所講的自然保護區,而是一處獵犬訓練基地。
在所謂的“自然保護區”裡,蘇爾淪為了一個工具性的活靶子。/圖·pexels
在空地上,安德烈清晰地看到,蘇爾被關在牢籠裡,大型獵犬正朝著它的身體進行攻擊。蘇爾無法反抗,只能一邊承受著撕咬,一邊發出無助的哀叫。據訓練基地的人講,如果再晚幾天過去,蘇爾會被拔掉牙齒和砍斷指甲,完全淪為一個工具性的活靶子。
安德烈怒不可遏,他和戰友在第一時間就將蘇爾帶回了基地。他們也終於意識到,在那個時間節點上,能給蘇爾提供一個完整的家的人,只有他們。安德烈回憶,接蘇爾回來的那天晚上,他和蘇爾一起在地洞中睡覺,半夢半醒時,他能感到蘇爾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在第二天醒來時,蘇爾還不斷舔舐他的手。
在身邊人的建議下,蘇爾被轉移到了更大的機場,喜歡蘇爾的人,集資為它建造起了一個盡力還原野外環境的住所。在那裡,蘇爾能夠像寵物一樣,享受無微不至的照料。但對於主人安德烈來講,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困擾著他。
在身邊人的建議下,蘇爾被轉移到了更大的機場,喜歡蘇爾的人,集資為它建造起了一個盡力還原野外環境的住所。/圖·pexels
大熊蘇爾和同類一樣,保持著雜食的習性,體重400多斤的它每天要吃掉40斤食物,水果、蔬菜和肉都不可缺少。安德烈說,他每月在這方面的花銷將近3萬盧布(折合人民幣3000元)。對於一個工資水平並不高的飛行員來說,這筆開支不菲。
為了能夠維繫蘇爾的日常開銷,安德烈在朋友的建議下,開通了Instagram、YouTube和B站等視頻網站賬號。他把蘇爾的日常生活發佈在上面,希望全世界的網友在觀看的同時,也能夠通過打賞的方式支援他。
如今,安德烈在忙於本職工作外,將很多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照顧蘇爾以及分享蘇爾的日常生活上。在B站,安德烈保持著穩定更新的狀態,蘇爾“種樹”、游泳、吃蜂蜜、用鏟子刨地,每一個憨態可掬的片段都被他記錄下來。安德烈在視頻裡告訴觀眾:“不知道以後會變得怎麼樣,空軍是否會被裁撤,我也有可能複員。但我的下一步計劃是給蘇爾弄個集裝箱,這樣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能帶著它一起走。”
野性難馴
在國外,大熊蘇爾並不是唯一被收養的野生動物。據《每日郵報》報導,多年前,在紐約州的奧蒂斯維爾動物保護中心,棕熊吉米和它的飼養人吉姆、蘇珊也保持著人寵式的親密關係。吉姆夫婦將這隻熊視作自己的孩子,一起休息和玩樂,讓它咬自己的手指,有時也會受到它表示不滿情緒的敲打。
廣州番禹,被訓的老虎。/圖·阿燦
除了被馴養的熊,在B站上,同樣可以看到國外其他一些野生動物被合規收養的案例。
美洲獅梅西曾在動物園頻繁遭受虐待,後來被瑪莎夫婦抱回家當貓養。他們定期為它檢查和治療疾病,給予悉心照料。在視頻裡,梅西宛如一隻大貓,對主人打滾、撒嬌。
而來自馬戲世家的吉姆和亞娜,也始終抗拒著傳統馬戲團裡那一套對待動物的方式。他們接連賣掉家裡的車,用籌集來的資金救治和收養了三隻老虎。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他們說:“我們救助所有的動物,不僅僅是大貓,這並不是愛好,而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
在各國法律允許的範圍內,人把野生動物作為寵物養育的例子不勝枚舉。對那些收養人來說,讓“猛寵”獲得更愜意、更安全的生活條件,當然是一種善舉。然而,站在動物的角度去審視這個問題時,卻會發現,於它們而言,這當中存在著兩難的情況。
2016年9月13日,邦妮在得克薩斯州的家中用奶油蛋糕餵她的寵物熊。/圖·視覺中國
以寵物的身份進入人類社會,意味著它們身上固有的野性會被消解,從“動物權利論”(動物和人同樣享有生存權和個體自由)的角度考量,這是主體性的喪失。但如果拒斥成為寵物,它們也許會被導向另一種極端的命運,最終迎接它們的很有可能是死亡。
在《動物社群:政治性的動物權利論》一書中,作者提到:“我們有多重的、交疊的、有限制的、中間形態的等多種不同形式的公民身份,它們都源自一個更基本的事實:人類社會是由不同的、有領土界線的、自治的社群構成的。”但對於野生動物來說,這樣的身份卻是缺失的。在作者看來,如果在未來能給野生動物一種政治性的身份,野生動物被馴化和家養,也就有了更多的準則可以依托。
如果在未來能給野生動物一種政治性的身份,野生動物被馴化和家養,也就有了更多的準則可以依托。/圖·pexels
在邊界尚不清晰且環境對野生動物有所不利的當下,我們無權對收養人與“猛寵”的故事做任何道德判斷。我們能夠做的,或許只是盡一份綿薄之力,盡可能地為那些進入人類家庭中的野生動物提供更好的生存條件和福利待遇。當然,不論是收養,還是提供物質支持,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遵照本國的相關法律法規。因為只有這樣,那些流落民間的野生動物才有可能獲得真正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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